母亲十年前换了心脏瓣膜，那会我还在高考备战，对这种病一无所知。

十年后的今天，母亲因为咳嗽引起心衰再次住进了医院，今年这是第四次了。母亲的身体越来越糟糕，抵抗力越来越差，心功能已经不达正常人的三分之一。而这几天挂水、排尿，情况恢复也不如前几次住院。

我高中同学，是个女生，正好在这个科室当住院医生，今天上午我在单位不在医院，她打电话给我叫我下午去一趟医院。下午，她把我叫到单独的房间跟我说：你母亲这病就是自己不重视、家人不重视，劳累风寒所致，这次住院和往常不同，利尿剂都没有起太大作用，应该是抗药了，肺部感染的指标也没下去，打算给她升级抗生素，这几天一定要挺过去，不然后面就很难有转圜的余地。

同学转述，我妈状态好的时候会求同学说一定要救救她，状态不好的时候，就自己跟自己赌气说不要治了，放弃吧。说着说着，同学就掉眼泪了，她说她每次去看我母亲都觉得很难过，那种求生的、舍不得我的眼神让她看着揪心。

我跟同学表示不惜一切代价治病，用最好的药。后来到了病房，我跟母亲谈心。

我对母亲说：不要有太多顾虑，只要你自己想好，病肯定会好起来，不要心疼钱，治病的钱肯定有。

我对母亲说：心态积极一点，不要有思想包袱，这个病你不是第一天遇到了，10年前能挺过来，这次一定行。

我对母亲说：你多活几年，你儿子还可以多喊几年妈。你走了，我去哪里喊。

我拉起母亲的手，想来很久没有拉着她的手，很久没有和她谈心。

母亲说她这几天总会想当时刚生我的时候，在医院条件简陋，有很多蚊子，她把自己的大腿，胳膊全露在外面，引蚊子咬她，把我抱怀里，舍不得让我被咬一下。

母亲轻描淡写，我却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