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gicdias 放暑假了,游戲要玩,書要看,牢騷也要發,雖然這篇東西還有個像模像樣的后記,但他其實誕生得比本章還早,可以說,是先有了后記,再有了這篇牢騷文,寫的不好請多包涵,看過笑過,不留痕跡.(另在A9也轉發一份,我喜歡到處散播牢騷的種子\^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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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睜開眼的時候,陽光總是以它那特殊的角度透過窗戶的間隙,灑落在我的臉上.
--新的一天又來臨了,就像這幾年來不曾發生過任何變化的清晨的陽光一樣,我的每一天都只是機械般的
反復,雖然時而下雨,時而白雪漫天,但是這樣的生活,在我誕生的這幾年里沒有任何的改變,就像一部設定
好程序的機械,永遠按照自己既定的路線回轉著,不會有任何的差錯.
沒錯,就是機械.
我叫阿爾克,職業是一名戰士,正如你所見的,我是這個游戲里的主人公,這個游戲沒有伙伴的設定,所以
大多數時候我都只是孤身一人在這個世界里冒險,偶爾面對有趣的NPC可以與他攀談幾句,但是這樣的機會
并不多,因為戰士的任務就是不停地去找到怪物然后殺死他們,得到的經驗值能令我變強,就這樣反復,總有
一天我能輕易地用手中的劍砍翻世界盡頭的魔王,然后拿著大筆的財寶和榮譽回到這里.當然,這一切,都已
經被我完成,無論是有趣的NPC也好,世界盡頭的魔王也好,和他們的對話與戰斗我都已經重復了上百次,如
今的我,只能看著自己頭銜上的LV99,獨自一人在城東自己的家里,也是我最初出發的地方,無聊地等待那個
人的到來.
無聊,卻又無比期待地.
當我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大概已經是八年前了吧,我誕生于一群年輕人之手,他們為我設計了衣
服的款式,佩戴的武器,甚至還有如何才能去思考的大腦.(雖然在這些年里它從來沒有派上過用場)然后在
一段長久的沉睡之后,我聽見了一聲小孩子特有的充滿驚喜的呼喊聲,便拿起武器,開始了自己的旅途.當然
后來我才知道,那個孩子就是我的主人,他用自己當時積累了幾個月省下的零花錢買下了我所在的這個游戲
,并滿心歡喜地把他放進主機里.我喜歡這樣的主人,年幼的他時常會為游戲出彩的畫面和充滿魄力的戰斗
場景驚呼不已.電視機那不足二十英寸的窗口是我于他交流的唯一途徑.我看見他每天充滿期待地按下主機
的電源,在看見我的時候,他會習慣性地和我說"早上好".雖然他惺忪的眼睛很是好笑,但即使我放聲地大笑
,他也不會察覺到的.和他一起冒險的時光總是充滿著驚喜與愉悅.當我第一次參加戰斗時,面對看似兇惡的
攔路巨獸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但是回頭看見屏幕外的小鬼拼命地翻著攻略書時,臨陣脫逃的勇氣不知怎么
的又回到了身體里,"不能讓那個小鬼看扁了!"手起刀落之間,怪物巨大的身軀就已經倒下."哎?那么簡單就
.."聽見他迷惑卻又帶著點驚喜的聲音,我頓時感受到了自己誕生的價值
所謂的游戲,就是這樣讓人快樂的東西啊.
在那個初識的夏天,我們每天都一同在浩瀚的世界里探索未知的領域.那時候的我已經不把他簡單地稱作
小鬼了,每次看見他歡欣雀躍的臉蛋時,我都深刻地認識到他就是我的主人,是我的小主人,也是我一起戰斗
的戰友和伙伴.當然我心里所想的這一切,作為身在屏幕外的他是不會知了的,但這種友誼之間的逐漸升華,
逐漸讓我意識到,也許我的生命里少了這位少主,我的一身將再也無法發出光芒了.有時小主人的母親會拉
高了聲音催促他去學習,看著小主人一臉意猶未盡地關上主機電源的時候,我迎來了暫時的沉眠."今天就到
這里,請好好休息"躲在字幕后的我悉數這一天的成果,偶然間發現自己名字邊的那個數字又有了增長.這短
短的一個多月里,我從一名見習戰士成為了一名出色的英雄,我們一同穿越森林,一同渡過海洋,尋找失落的
寶藏,拯救被龍挾持的公主,而唯一沒有去做的,只剩下來到世界的最西端,打倒宿命中的敵人,也是我最后
的考驗.
但是這一天,直到那孩子的假期結束,都沒能迎來.
在一個陰冷的早晨,我終于再次見到了小主人.他看上去成長了許多,他的臉蛋已不再充滿著稚氣,取而代
之的是一份少年常有的不成熟的堅毅.游戲設定中是17歲的我,此刻看上去和小主人格外地相似,但是我畢
竟是游戲里的人物,無法觸碰到現實中的他.那一天我們沒有成天地與怪物廝殺,沒有去灰暗的城堡里探險.
小主人的臉上也沒有了往日的神采奕奕.漠視著我的眼神,讓我感覺如此的不自在,不管我表現得如何賣力,
我都無法再聽見他充滿喜悅的歡呼聲了.就在我感到久違的疲勞的時候,少主的聲音回響在世界的彼端.
"從今天開始,我們就要分別了."
說完,他控制我傳送回了城鎮,把我安放在了旅館里,連進度也沒有保存,就直接伸手關閉了電源.
"東西整理好了沒?再不快點車可要開走了...."
這是我從熒屏上消失的瞬間,聽到的最后的話語.
自從那時開始,我便再也沒有見到過小主人,我開始懷念那個一同冒險的暑假,懷念在繁雜的迷宮里探險,
懷念一同開啟寶箱時的喜悅.我嘗試著自己去重現這一切,但即使面對城外最弱小的怪物時,我也無力舉起
手里閃閃發光的圣劍了.
終究還只能是一個游戲中的角色,沒有了玩家,縱然有強大的力量,也什么都無法做到.
我從那天開始每天跪坐在神圣教堂的圣母像前祈禱,祈禱有一天能再次聽見主機啟動時那令人興奮的聲
音,見到那張熟悉的逐漸成長的伙伴的臉.
在那一個下午,我不得不感謝這是神的恩賜.
在我與小主人分別了八年之后的某一個下午,正在我對著天上的太陽舒服地伸著懶腰的時候,一陣陌生卻
又熟悉的聲音如同電流般躥過我的身體,讓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小主人,他終于又回來了.
但在我滿心歡喜看見他的時候,對面那個人的樣貌已經簡直讓我無法相信他就是當年那個與我朝夕相伴
的小主人.23歲的他看上去顯得格為成熟,白凈的下巴上稀疏地長著胡茬,那渾濁的雙眼,也已經透不出過去
那種純真的光芒.散逸的長發讓他看上去更為老成.我看見他呆呆地望著我,似乎是在努力地搜尋著何處的
記憶.似乎拿著手柄的雙手也變得生疏,蹩腳的操作讓我不情愿地在城里轉著圈,那時的我簡直是失望透了.
但下一個瞬間似乎他記起了什么,他從一疊書中翻出了當年那本布滿了黑手印與汗漬的攻略本,雖然周圍房
間的布局已經和那時完全不同,但看著變得逐漸興奮的小主人,我感受到自己已經回到了那個烈日似火的夏
天,在那間狹小的房間里,他和我一同譜寫著冒險詩篇的時光.透過小主人的肩膀,我依稀看見了那本攻略本
最后一頁上被寫滿了字,似乎是當時小主人作下的筆記,他總是這么認真,面對每一個敵人都做詳細的作戰
計劃,所以我每次都能輕而易舉地擊退強敵,從來沒有失敗過.那一刻,我看見他笑了,雖然是帶有羞澀的笑
顏,但那一刻的他似乎已不再是方才那個23歲的成熟青年,而是回到了過去,我所認識的那個少主.
那一天我終于完成了我最后的使命,相隔了八年,當我對著最終BOSS刺下致命的一擊,屏幕上開始播放通
關影像的時候,我終于感受到自己人生的完整.相隔了八年,我終于與和小主人一起迎來了冒險的終結,完成
了最初的夢想.我回頭看見小主人的眼角溢出了淚水,他呆呆地望著不斷上升的制作者名單,任由淚水沿著
皮膚稍顯粗糙的臉頰流下.那時的我,不知怎地,突然好想沖過熒屏大哭一通,但是我只是一個游戲中的人物
,我的父親們,沒有為我設計流淚這個功能.
在他關上電源的時候,這一次我沒有留下任何的遺憾,我平靜地和小主人告別,然后回到自己的家中.我知
道這一次是真正的永別了.小主人一定也已經踏上社會了吧,從今天往后,也許是他一個人的冒險了,而我,
也該安靜地躺在這里,不留遺憾地,等待記憶消失的那一天.
那天晚上我做了平生第一個夢,我夢見與小主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他按下了手柄上的開始鍵,而我,整裝
待發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我叫阿爾克,是一名初級戰士,今后請多關照!"
后記:
在回不去的時光里,遍尋著自己曾經的足跡.
此時此刻映在我腦海里的這句話,似乎把我的靈魂,帶去了遙遠的地方,那片永遠無法觸及的天空.
不知不覺,轉眼之間,已是夏日了.空氣中陽光燒灼的氣味喚醒沉睡在身體中那些關于這個季節的記憶的
殘片,在朦朧的朝陽與晚霞之間,聯系起通往去年今日的隧道,回放著那時的我,與那時的夏日.
不只是那個時候,在虛幻交錯的空間里,二十一歲的我被不斷涌來的回憶的潮水所吞沒,漸漸得,像是被回
憶占據了身體般的.我的一切思緒,都只為了回味那過去的時光而流走著.
我把那時做過的事一件一件地悉數陳列在自己的面前,然后開始品嘗著如同腌貨般的味道,那種熟悉的氣
味,讓我甘愿就這樣停止思考,讓身體漂浮在時間的波浪上.
"什么樣的時候,才是最快樂的."
這個問題從即將出國的哥哥嘴里說出來,雖然不免有一絲炫耀之意,就連他給出的答案都如意料之中,但
是我所能接受的,完全不僅僅是"快樂的現在"而已.
那些回不去的時光,才是最快樂的.仿佛能聽見時間流動的我靜靜地注視著空曠的天花板,這個夏日遲早
也會變成無法返航的旅程,這樣的心情催促著我,在這不斷流逝的時間中,尋找著能夠留下回憶的方法.
坐在地板上,手里拿著手柄眼巴巴地望著電視機上跳動的小人,那年的我十二歲,能毫無顧忌地玩耍的年
齡,雖然那時有著曾經認為做不完的作業和無比厭煩的期末考試,但在那時的我只要拿起手柄,似乎我所在
的世界就只有眼前所看見的那么簡單.一間不足十平方米的房間,一臺三十寸的電視機和它面前新買的世嘉
MD,還有一份只能容得下游戲的心情,那時的世界真的好小,即使在我初中三年的那個夏天,也還認為著這一
生能夠這樣度過是最幸福的事情.
回想起那種看似幼稚的想法的時候,現在自祤成熟的我卻感受到了無比的嘲諷.
當一個人明白自己曾經的幼稚的時候,就已經成為了時間與理性的傀儡.
我在提線的漩渦中越是掙扎,卻把自己纏得越緊.
追尋唯一的夢想,也許那樣的夢想是當時坐在地板上的那個我已經決定的.而現在卻必須由坐在電腦面前
茫然若失的自己來實現.世間最荒謬卻又是最殘酷的事不外乎此了.正如哥哥所說的,"那時的我們沒有追求
夢想的權利,所以夢想只能是夢想."而現在,我們終于有了去追尋夢想的力量,但是當我們站在夢想的頂峰
時,懷念起曾經一起傻傻地望著方寸大小的屏幕比劃著自己的世界的我們,是不是真的能拾起那份當時的心
情.如果不是,夢想也就失去了去實現的意義.
我拿起了筆,但寫下的文字,卻不是曾經想要表達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