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有多远
泰坦
原载《游戏·人》第4辑
在从前的求职路上，我曾经被一家外企的面试官问到这样一个问题：“Do you think you can see what existed in two or more periods before at the same time?（你能同时看到存在于过去不同时期中的事物吗？）”
当时我的答复是，当然可以，比如说可以用一台DV就可以记录过去不同时期的影像，同时播放。面试官笑着摇了摇头，把指头伸向窗外太阳的方向，让我莫名其妙，随后他便打发我回去了。
这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直到我离开故地来到深圳，在一个看得见星空的夜晚突然失笑，明白了那个老外的意思：天上可见的恒星离我们的距离是各不相等的——这个距离差别的单位是光年——而我们的肉眼对它们的认知又仅仅取决于到达地球的光线，所以今天同时出现在你眼前的星星实际上可能是存在于过去不同时期之中的……有些是数百万年前的，有些是数亿年以前的——而它们的正身也许此刻早已经灰飞烟灭，但这些恒星死亡之前曾经放出的光线还在漫漫宇宙中航行，来到了地球，和其他时期内星球的光线一起呈现在你我眼前。
这个平时没有注意过的常识让我汗颜，同时又想起来高中时期一位酷爱天文学的同桌女生的话：你说我们能永远这样坐在一起吗？我回答说，你还真浪漫，能坐三年就谢天谢地了。她反驳道：笨蛋，只要有太阳就有可能。
今天，在城市高楼大厦的缝隙中寻找阳光来玩小岛秀夫的新作时，我突然想到：多年以前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和那个女孩反射的太阳光也许有一部分会透过大气层进入茫茫的宇宙，假设外部条件合适，理论上这些记载了我们当年影像的光线会一直前进，永远不消失，直到宇宙和时间的尽头。
也许将来有一天，外星人会看到我今天为了玩游戏寻找阳光样子，看到你躺在阳台的吊床上读《游戏·人》的这篇“卷首”的样子，那是我们走向永远的路上，经过的一个驿站。